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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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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“他不是我兒子。”

聞逍抓狂:“我這麽厲害, 我兒子怎麽會混得這麽慘?!他都是仙尊了,還能被人逼得自爆神魂,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, 他以為他那神魂是可以反覆利用的蠟燭嗎, 遇事不決點一下?”

藺月盞一臉冷漠:“跟你學的。”

聞逍:“???”

我不是,我沒有, 你可別胡說。

“當初你自爆妖丹,給他做了不好的榜樣。”多年過去,藺月盞依舊對聞逍為他殉情的事耿耿於懷。

聞大王理虧, 挑開了話題:“現在怎麽整, 回去救那條不爭氣的笨蛋龍嗎?可是東西還沒找完,差了最重要的一部分,這樣解不開他命定的劫數。”

“回去吧。”

藺月盞活動了一下, 放眼望去, 四周一片灰蒙蒙的,和聞折月墨夙離誤入的異界有幾分相似。

“不過是個劫數,大不了把他的腿打斷, 鎖在折月秘境裏,秘境裏唯一的活物就是那條狗,我就不信那情劫能應到它身上。”

聞逍哭笑不得,前任魔尊大人比他可生猛多了:“萬一那條狗成了精,真應到它身上了呢?”

藺月盞橫了他一眼:“那就宰了狗打火鍋, 你吃狗腿, 聞折月吃腦子,你倆都多補補。”

“……”

聞逍握住了他的手, 藺月盞的掌心並不幹燥,和他表面上的平靜如出一轍, 他暗嘆一聲,安慰道:“別擔心,折月不會有事的。”

再次回到仙界,兩人都被嚇了一跳,聞逍像是沒見過世面,驚嘆不已:“原來仙尊隕落是這種場面,比飛升的時候氣派多了。”

這排場大吧,好看吧,你兒子拿命換回來的。

藺月盞很糟心,不知道該說他心大,還是說他沒腦子,迎面撞見個眼熟的人,急匆匆往仙宮走,藺月盞果斷伸手,把人逮到了面前。

他不喜歡仙界的人,混上個眼熟的寥寥無幾,一把手天帝是一個,命軌星君是一個。

被逮來的是後者。

命軌星君憂心忡忡,被拽過來的時候又急又氣,哪位仙僚這麽沒邊界感,一擡頭,罵人的話都堵在嘴邊。

臥槽?!

他是出現幻覺了嗎?

“嗨!”聞逍沖他招了招手。

“藺月盞?!聞逍?!”命軌星君瞪大了眼睛,“你倆不是死了嗎?詐屍了?”

藺月盞脾氣不好,魔尊從來不講禮數,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:“誰說我們死了,你一個個指出來,本尊把他們都塞進棺材裏,讓他們演一出詐屍的戲碼。”

命軌星君默默閉上了嘴。

“折月怎麽了?”

命軌星君縮了縮脖子,為天帝捏了一把冷汗,他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,一回來就聽說聞折月修為全失,神魂俱碎,天帝正四海八荒尋找大夫。

上界最好的醫修就是妙回春,但這人跟人間蒸發了一樣,壓根找不著,就連他住的那座山都被夷為平地了。

命軌星君把知道的事情說了說:“天帝畢竟是天帝,還望魔尊大人手下留情。”

聞逍和天帝多少還有幾分情面,但藺月盞可不管那些,他連仙界第一刺頭——聞逍都敢揍,別說天帝了。

“手下留情?”藺月盞冷笑一聲,“他對我兒子下手的時候,可曾留過情面?”

前任魔尊大人直入仙宮,沿途的仙兵仙將還沒來得及擋就被他掀翻了,仙界一片兵荒馬亂。

命軌星君將希望寄托在聞逍身上:“仙尊,你看這……”

“別問我。”在聽說聞折月自爆神魂是因為天帝的時候,聞逍臉上就沒了笑容,“聞折月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,我都不敢打罵,如今快被逼死了,你覺得他過得去嗎?”

他哂了聲,沒什麽溫度:“別說他了,我都過不去。”

命軌星君楞住了,父母之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,他只看到聞逍和藺月盞拋下聞折月一走了之,卻不知道他們離開也是為了聞折月。

聞折月從來不是孤兒龍,他是藺月盞拿命換來的,是聞逍傾盡心力護著的。

或許疏於談論愛,但愛意並非不存在。

聞逍到的時候,藺月盞已經和天帝打起來了,仙宮掀去了半邊頂,另外半邊被魔力托舉著,他往那邊看過去,聞折月閉著眼睛躺在床上,臉上和手臂上全都是傷痕,一點生氣都沒有。

這一幕似曾相識,聞逍忽然想起了千百年前,那時的聞折月還是條小白龍,他一只手就能抱起來。

當時聞折月也是這樣,遍體鱗傷,奄奄一息。

命軌星君跟在後面,看到聞折月的傷勢後,心裏頓時一咯噔,神魂就不必說了,怎麽還受了這麽多皮外傷,他看著都不落忍。

聞逍一言不發,過去看了看聞折月的情況,神魂碎了,但好在和上次一樣,沒有散開,否則大羅金仙來了也回天乏術。

奇跡再一次眷顧了聞折月。

他呼出一口氣,把命軌星君提溜到床邊:“幫我照看一下我兒子,我去揍個人。”

他說得輕輕巧巧,轉身就加入了戰局。

命軌星君提心吊膽,跟老母雞一樣守護著聞折月,生怕出一點差池,被他的兩個活爹撕了。

長風吟嘯,天帝震驚擡眸,看到逐日槍破空而來,勢如破竹地刺破他的防禦。

這是聞折月的本命法器,為什麽聞逍也能用?

“老子罩著兒子天經地義,兒子繼承老子的武器不也是人之常情嗎?”

逐日槍是聞逍熔了自己的本命法器,特地為聞折月鑄煉的,他和藺月盞都留了一縷神魂在裏面,他們不在,逐日槍會代替他們保護著聞折月。

但他怎麽都沒想到,聞折月會修為全失,連召喚逐日槍的靈力都沒有。

千算萬算,自以為做好了萬全準備,但還是百密一疏。

聞逍忽然覺得他這個爹爹做得一塌糊塗,很不稱職。

“他是刨了你的祖墳嗎?”聞逍很費解。

旁人不知道,但他很清楚,聞折月身上的傷都是天帝留下的。

“我當初把他交給你,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,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?”

逐日槍錚錚嗡鳴,仿佛感覺到了主人傷重,悲怒交加。

聞逍一槍釘在天帝肩頭,細看來,位置和聞折月胸膛上洞穿的一劍不差分毫。

聞家人記仇,一分一厘都要討。

天帝理虧,受了他這一槍後才開口解釋:“神族重現於世,折月他要護著神族的漏網之魚,他們還……有了子嗣。”

鋒金蝶所過之處,仙族不生,琉璃火燃起之時,方得解脫。

“原是神族,怪不得……”

聞逍喃喃自語,他想到一些傳聞,想起拘著聞折月神魂不散的奇跡,心頭明悟,豁然開朗。

見他聽進去了,天帝吐出一口氣:“為了仙界,為了天下蒼生,你知道的,我必須這麽做。”

誰料聞逍一改方才的態度,渾不在意道: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你殺的不是神族,是我的兒子。”

天帝哽住。

話這麽說也沒錯,聞折月確實無辜,可是他也很冤枉,那分明是聞折月自己往他劍上撞。

一通亂揍,把天帝打得脾氣都沒了。

命軌星君眼睛都看直了,老子還是老子,聞逍該不會把天帝給打死吧?!

藺月盞自聞逍動手後就退出戰局了,二打一不像樣子,他瞥了眼命軌星君,淡聲道:“不會鬧出人命的。”

聞逍要是想下死手早就下了,那一槍之後他就收起了殺心。

命軌星君噤若寒蟬,他看藺月盞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,是實力與手段造成的陰影。

他咽了咽口水,默默往外移動,想跑,跑得遠遠的。

果不其然,藺月盞說完沒多久後聞逍就停手了,扛著逐日槍回來,開口就是一句:“咱倆好像要有孫子了。”

然後又是一句:“壞嘍,情劫沒擋住。”

說起情劫,命軌星君又成了很好的講述者,於是他逃跑未遂,被聞逍逮回來講聞折月和墨夙離的故事。

命軌星君欲哭無淚,頭一回被逼著八卦,但他知道的也不多,說來說去,也不知道聞折月和墨夙離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。

“明明仙魔會談之前,折月仙尊還對魔尊喊打喊殺,一見著人家,態度立馬翻轉。”

他沒好意思說,但話裏話外都是聞折月見色起意。

聞逍摸了摸下巴:“仙魔會談才過去多久,連孩子都有了,動作可真快,嘖。”

他當時可是磨蹭了很久才和藺月盞走到一起去的。

輸了啊。

藺月盞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,暗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,問道:“那墨夙離在哪裏?”

他原打算找辦法消解了聞折月的情劫,但現在孩子都有了,計劃趕不上變化。

“折月傷成這樣,他卻連面都沒露,可見沒幾分真心。”藺月盞心裏不爽,沒有哪個父母願意看到自家兒子愛得更多,“我倒要看看他配不配坐魔界的尊主。”

說著他就要往無妄海去。

聞逍連忙攔住他,低聲耳語了幾句,藺月盞墩的一下又坐了回去,一臉玄幻:“怎麽會……”

半邊仙宮下,霞光落了滿床,聞逍坐在床邊,不無驕傲地感慨:“我們家的小白龍很有擔當,也很厲害。”

他很厲害,他把他的愛人藏了起來。

“太蠢了。”藺月盞有不同的看法,“打不過還硬要上,愚蠢。”

“那怎麽辦,眼睜睜看著老婆孩子死在面前?”

聞逍時不時還會蹦出幾句不同於世俗的稱呼,好在藺月盞跟他生活的時間長,知道他的意思。

“打不過不會喊人嗎?”前任魔尊大人大刀闊斧地坐在床上,眸光冷肅,“他好像忘了他有兩個爹。”

聞折月該不會信了謠言,以為他和聞逍死了吧?!

藺月盞很頭疼,聞折月比聞逍還不讓他省心。

聞逍哈哈大笑:“打不過了,就嚷嚷著爹爹快來救我,沒毛病……哈哈哈,無所不能的爸爸神會保佑每一個笨蛋小孩。”

藺月盞給了他一個覆雜的眼神:“你能說人話嗎?”

聞逍不答應,理不直氣也壯:“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。”

兩人插科打諢,氣氛歡快起來,似乎忘了床上還躺著一個在生死邊緣徘徊的親兒子。

命軌星君被這詭異的一幕弄懵了,按理來說,聞逍和藺月盞不該哭天搶地嗎?就算不哭,也應該悲傷難過吧,怎麽一點都不擔心聞折月。

總結:這一家子都有病。

“你說他會把人藏到哪裏?”藺月盞摸了摸聞折月的頭發,離開時小白龍剛到他的腰,現在已經長這麽大了。

聞折月安靜地躺在這裏,他都不知道他和他記憶中相比變了多少。

藺月盞心裏忽然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感。

“那孩子是神族遺留在世間的血脈,若是要藏,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一個。”

藺月盞怔了下:“你說的難道是那裏?”

聞逍頷首:“八成是,沒人敢觸動封印,仙魔兩族的人到了那裏都會失去修為,如果墨夙離真是神族之人,在那裏絕對安全,就算是天帝親臨,也傷不到他。”

只是不知道,他和藺月盞合力都難去到的地方,聞折月怎麽有通天本事,把老婆孩子並一個外人藏進去。

藺月盞蹙眉,輕輕嘆了口氣:“如果真是那裏的話,要把人帶回來可就有得麻煩了。”

同樣疑惑的還有墨夙離。

“為什麽我會在這裏?”

像做了一場醒不來的夢,又回到讓人頭疼的地方了。

妙回春抹了把臉,左看看右看看,四下一片灰暗。

當時聞折月給了他一個東西,讓他見勢不妙就帶墨夙離走,他照做了。

妙回春自詡見過大世面,但從來沒聽說過世間有這種地方,他伸出手,喃喃自語:“奇了怪了,我怎麽一點靈力都沒了?!”

墨夙離的臉色不太好看,雖然他在聞折月自爆神魂之前就被打暈了,但他看到了那把劍洞穿聞折月的胸口。

一定很疼。

聞折月渾身是傷的畫面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,墨夙離的眼睛疼得厲害,他越是回憶越疼,越是疼,心裏的恨意越昌盛。

他捂住眼睛,咬緊了牙根。

仙界欺人太甚,他已經退了很多,可天帝還是咄咄逼人,要殺他肚子裏的孩子還不夠,竟然連聞折月都傷。

光明正道,同族相殘,如此卑鄙無恥怎敢稱正義?

妙回春心中惴惴不安:“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?”

他瞧著很古怪。

墨夙離的後脖頸子還在疼,雖然知道妙回春受聞折月所托,是一番好意,但他還是很不爽。

墨夙離按了按眉心,沒好氣道:“我和聞折月挖墳的地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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